送丁燕语和柔敏行两人到区部后，黄、郭二人往回赶。
华界这块儿好些地方还没有装路灯，黄麒麟的车子上装有后轮自磨发电的车灯，便骑得稍前一点儿，给郭显声带路。
正骑着，突然听不到后面的声响了。黄麒麟忙捏了闸，扭头一看，郭显声已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小铺门前，这会儿举起了拳头正“嘭嘭嘭”地砸门。
黄麒麟忙下了车，推车子走了过去。
到近前一看招牌，原来是一家小饭馆。想是显声饿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里面有人端着油灯到了铺门前。小心地问道：“谁呀？”
郭显声道：“吃饭！”
“啊，对不起先生，这会儿没啥饭菜了，也停电了。你到别的地方吃去吧！”里面的人陪着小心说。
“你开不开，不开老子踹门了！”郭显声吼道。
“好汉，我们小店一天赚不了多少铜板，什么也没有啊！”里面的声都有些颤音。看来店掌柜将郭显声当做劫匪了。也难怪，都这时间了。
黄麒麟走过来劝郭显声：“显声，回法租界再吃吧？那里有的酒楼还开门着。”
“不，今儿个就要在这里吃，我不信他这里连个凉馒头都没有！”
黄麒麟一看郭显声这是杠上了。便对里面说：“掌柜的，我们不是坏人，是政府的公务人员，这忙得午饭都没吃。你就凑和弄点儿就可以了。”
那掌柜的听黄麒麟语气和善，犹豫了片刻，说：“好，那等一下啊！”
从门板缝里能看见一个人影端着油灯往里，将油灯放在了桌上，过来卸下了两块门板。
掌柜的第二块门板还拿在手上没有放下，郭显声已侧身挤了进去。掌柜的一看郭显声大眼阔嘴一脸煞气，这心里就后了悔了；再见随后进来的黄麒麟长相正派，又冲自己点头微笑了一下，心又放下了一些。
黄麒麟进了店铺，见这小店不大，里面斜错着摆了五张方桌，隔了一个小间，应是厨房。里面有一个窄木楼梯，上面应是睡人的阁楼。
郭显声已经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。
掌柜的叉着手陪笑道：“店里晚上也没什么菜饭了，还些点儿熟头肉、熟牛肉，看两位行不行？”
郭显声叫道：“随便！先拿酒来！”
“好，好。”掌柜的答应着，进里间划着火柴，点着了里面的油灯。不大会儿在酒缸里打了一壶酒送了上来。
郭显声谁也不理，翻起桌上一个酒盅，自倒满了一盅，仰头灌了下去。他不知道这酒是乡人自酿，送到这里来的。口味有些辣。郭显声这一杯喝得有些猛，呛着了，弯腰咳嗽了起来。
黄麒麟走了过去，在郭显声旁边坐下。这会儿在油灯下看清了郭显声的脸，见他脸色铁青，很是难看。
黄麒麟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没有说什么。
郭显声又倒了一盅，慢慢地喝着，说了句：“这酒过瘾！”
听得厨房里“叮叮当当”一阵响，不多会儿那掌柜的端了两盘凉肉上来，一盘猪头肉，一盘牛肉。
黄麒麟心想光吃这些凉的也不行。看那掌柜的年龄有五十开外，就说道：“大叔，麻烦你热两个馒头，等会儿再给你加几角炭钱。”
他知道为了热两个馒头让人家将封了的炉子捅开，店家是划不来的。
黄麒麟见郭显声只是在那里喝闷酒，并不吃肉，知道他是心情不好专门想喝酒的。
黄麒麟轻叹了一声，说道：“我也没想到只给了那家伙罚津贴六个月的处分，不过你放心，这件——”
“什么？！”黄麒麟话未说完郭显声已“嚯”地一声站了起来，眼睛睁得多大：“只给了个这处分？！你怎么不早说，你早说刚才叫开区部门我就杀进去。一枪崩了那王八蛋！”
郭显声气得将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。
原来他也跟黄麒麟开始想得一样，以为区部已经对那个张.宏志进行了严处。黄麒麟则以为郭显声已经知道了处理结果。
黄麒麟扭头见那掌柜的站在厨房门口，神情惊惶，忙安慰道：“大叔，我朋友心情有些不好，你不要见怪，到时按价赔偿给你。”
黄麒麟劝坐下了郭显声。这时馒头热好了，掌柜的端上馒头，去封了炉火。
黄麒麟叫过了掌柜，从口袋里摸出三块大洋递给他：“大叔，我们还得等一会儿，这样，你先休息，到时走时我叫你一声，好不好？”
掌柜的一看这给得比饭菜酒三倍还多些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。连声说“好”，上阁楼去了。
黄麒麟叫掌柜的上去，是因为有些话要避开人说，也因为不想让郭显声多喝，等会儿这壶酒喝完了，就可以用掌柜的已睡了来劝他。
郭显声又喝了一杯酒，气得一拳砸在桌上，桌上杯、盅、筷壶震得蹦起。
黄麒麟翻过桌上一个酒盅，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。说道：“显声，你先平复一下情绪，听我把话说完。这样的处分确实太不公平了，等我有机会见到了戴先生，我一定将事情反映上去，我相信戴先生定会秉公处理的！”
说起来沈醉要比黄麒麟见戴笠的机会多，但这种得罪区部的事情黄麒麟不愿意假手沈醉，令他为难。
郭显声圆眼一睁：“你是什么身份！区长和你谁在戴先生面前谁的地位高，区长决定的事情你能改变得了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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