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醉找着机会,终于半个月后余乐醒要去汉口向戴笠汇报工作,沈醉缠着姐夫非要跟他同去。
余乐醒不同意。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是想到戴笠面前表现一番,戴笠也偏不讨厌他、喜欢他;可忙碌的工作不能耽误啊。
沈醉再三肯求,说已跟黄麒麟说好了,将课调整一下、和他教得课岔开,黄麒麟愿意多受点儿累,替他代课。
就几天时间,姐夫。不影响什么的。沈醉又肯求道。
余乐醒心一软,便答应了他。
来到汉口后,沈醉抽空偷偷去了汉口大陆里《新华日报》报社。办了手续。
沈醉费了心机,终于办成了事,一颗心充满了期待。他却不知道中.共这唯一公开发行的报纸,虽面向全国宣传发行,却因经费的问题不去西北;况且白云现在改名莫耶,就是延安那边有人看到了。谁会知道白云是谁呢。
所以他一颗期待的心算是白费了,应是无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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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醉的信没有收到,黄麒麟的信倒是先收到了。
收到郭显声的信。知道他喜得一女,也替他高兴。他那边信不好回,郭显声信中也嘱不必回信,黄麒麟也就没有给他回信,只在心里祝他工作中多加小心、平平安安。
沈醉在心里宽慰自己——自己给《新华日报》多留了钱,嘱他们隔十天分三次发寻人公告,希望是有的,自己耐心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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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北洋政府大总统曹锟在天津去世了。那个坐在小院里、光着膀子摇着蒲扇、身边围着贩夫走卒穷街坊的老头子走了。
说他,因为他所象征的北洋军阀们的一个时代也渐凋零、近结束了。
这一些北洋军阀代表了一个时代——一个铁骨铮铮很有特点的时代。他们在台上你争我夺,使诡计耍伎俩、枪炮相见,但是有人被推翻下台后,登台的人洋洋得意之余,并不将下台之人当宿敌看,而是怀着一颗惺惺相惜之心目送对手远去、任他隐于山林或居于闹市,并不加害于他;而下台之人也能豁达抛下昔日名利之心,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,甘心过平凡的百姓生活,并能悠然自得。
去世早的没能赶上日寇入侵。而赶上的无一例外都因昔日如雷的大名,惹得日本人打主意。
段祺瑞,号称“六不总理”,曾四任总理、一任国家元首,功过皆有之;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日本人曾名利诱、生死胁,迫其去东北组织傀儡政府,被段祺瑞严词拒绝,于前年逝于上海宏恩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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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作霖。东北王,多次抵制日本人的拉拢、拒签卖国协议,日人宴会上请其题字,他只写一虎字,落款为张作霖手黑。在场日本名流失笑,随从忙凑耳提醒。张作霖掷笔瞪眼道:“妈拉个巴子,我还不知道墨字怎么写,对付日本人手不黑行吗?这叫寸土不让!”
十年前被日本人炸死在皇姑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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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锟,有名的“贿选总统”。留下骂名。日本人想其人如此行事,定是可以名利相诱之人,谁知三番五次请其出面组织成立新政府,却一次次的碰了钉子;其仍愿做一光膀摇蒲扇之老头也不愿为日本人做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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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传芳,山东泰安人,名声如隆赞毁各半。日本人入侵东北后,隐居天津佛堂,拒绝冈村宁次邀其任华北伪政府主.席的请求,三年前被施剑翘刺杀身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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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佩孚,山东蓬莱人,有“秀才将军”“常胜将军”之称号,首登美国《时代》周刊的中国第一人。被时代周刊评为“最有可能统一中国的男人”。日本人现在正加紧“动员”吴佩孚出山任新政府首脑,奈何吴佩孚意坚不从;前面几人已使日本人恼火万分,吴佩孚再不从他们就准备下手加害于他了。
这一代人身上有着传统中国春秋大义的精神。“十步之泽,必有香草;十室之邑,必有忠士”。
一个时代结束,以蒋介石为首的第二代正演绎在历史的舞台上,他们有上一辈的春秋侠义之风吗?但愿会继承。
但观张学良继位后之状、蒋介石对杨虎城、张学良之行,风气应是比不起上一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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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,沈醉却神奇地收到了白云的来信。
俗话说无巧不成书,没想到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事情。
莫耶(白云)现在成了延安鲁艺的小名人,只因她应在鲁艺音乐系的曲作家郑律成的请求,要她写一首反映延安新生活的诗词。白云加了两晚的班,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来延安后看到的新气象、感受到的新风气,心潮澎湃,倒好象不是应曲作家的请求、而似自己有强烈的倾诉欲望一般。一口气写成、润改好《歌颂延安》一词。
夕阳辉耀着山头的塔影,
月色映照着河边的流萤,
春风吹遍了坦平的原野,
群山结成了坚固的围屏。
啊!延安!
你这庄严雄伟的古城,
到处传遍了抗战的歌声,
啊!延安!
你这庄严雄伟的古城。
热血在你心中奔腾。
千万颗青年的心,
埋藏着对敌人的仇恨,
在山野田间长长的行列。
结成了坚固的阵线。
看群众已抬起了头,
看群众已扬起了手,
无数的人和无数的心。
发出了对敌人的怒吼,
士兵瞄准了枪口,
准备和敌人搏斗。
啊!延安!
你这庄严雄伟的城墙。
筑成坚固抗日的阵线,
你的名字将千古流芳,
在历史上灿烂辉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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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词一经谱曲。改名《延安颂》,立刻便被传唱开来,莫耶“才女”的名字就叫得更响了。
白云原来在上海杂志社有一个同事,现人在重庆,看到了《新华日报》上沈醉登的寻人公告。白云从上海去延安时也叫过她,可她因家中事故未能去,倒与白云有联系,刚好只有她知道白云现在延安化名莫耶的事情。
于是她给白云的信上说了此事;白云一看昔日同事信中所说就知道阿仓为谁,按所留的湖南临澧县中的地址给沈醉写了一封信。
沈醉收到了这封信很激动,迫不急待地跑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看起来。信封厚厚的,他以为信中会是满纸白云倾诉相思的言语,她诉不尽的思念沉甸甸、就象这厚厚四五页的信纸一般;却不料里面全是写她到延安后的所见所闻及学习情况,热情是热情、热烈是热烈,但那不是沈醉想要的热烈。
沈醉看完信后有些失望——竟然一句都没有问过我们两人的孩子,有这样心狠的妈妈没有?还说将自己买给她的首饰包括订婚戒指,都捐给了抗大。
继而沈醉有些失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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