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显声回到了法租界家里。
秀秀见了抱怨他道:“昨晚等你回家吃晚饭,一直等到九点多也不见回来,我们只好吃了,还剩下了好些;今天早上没等你,将昨晚剩的菜热了吃过了,你又回来了。”
“我都吃过了。”郭显声说。顺手在秀秀怀里抱的颖儿脸蛋上摸了一把:“以后到吃饭时间你们就吃。不用等我。”
他提了小木箱上楼去了。放好了东西,郭显声下楼对秀秀说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秀秀也不敢多问。
郭显声坐车来到了行动总队。
进了赵理君的办公室。敲了两下门,听里面传来赵理君慢条斯理地一声“进来”。郭显声推门进来,只见赵理君正桌上放着杯冒气的茶杯、双腿搭在桌上悠闲地看报纸。
“赵总队!”郭显声叫了一声。笑着说:“好悠闲啊!”
赵理君闻声拉开了报纸,惊奇道:“咦。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了?”
他放下了报纸:“坐吧。”
郭显声走到近前,笑着说:“昨晚才回来了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楠木的小盒。掏的时候在袋角还挂住了,扯开些衣袋角才取出。他说道:“赵总队,这是我在重庆专门给你买的一个礼物。”
赵理君从桌上放下了双腿,接过来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银烟盒,上面雕龙刻凤的。
赵理君看样子很喜欢,拿在手里把玩着;一按崩簧,那盒盖就打开了。
这其实不是郭显声在重庆买的。他来时是准备在路上给赵理君买条烟,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设计除他,关系搞好些才更不惹人怀疑,遂到“老庆云”给赵理君买了这个银香烟盒。店里他记不得重庆有没有“老庆云”的分号,就专让伙计找了一个不带“老庆云”标记的外装木盒。
郭显声给赵理君发了烟。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。赵理君将香烟在银烟盒盖上墩了几墩,这才噙在了嘴上,点着了。
郭显声说:“赵总队,临回来时,戴先生让我给你捎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这个,”郭显声有些不好开口。斟酌着说:“戴先生说,让你在工作中,不要将个人的得失情绪带进来,要以大局为重,不然的话会受到批评。”
郭显声也没敢说会受到严处。
赵理君冷笑了一声。知道是王天木在戴老板面前告他状了。
郭显声岔开了话题,说道:“赵总队。你看巧不巧,昨晚我刚回到家里,我在伪政府警察局的线人就打来电话,说他们中队长常来租界这边看戏,赵总队,你给我安排一个人,这事儿我就做了。”
赵理君将银烟盒装进了口袋,看着郭显声:“这么说你是回到上海区。这是向我报到来了?”
“我是回来了,唐绍仪的事情风头也过得差不多了,上海潜伏区这边的工作很重要。”郭显声说:“不过等会儿我还要到区部见新来的王区长报到。”
“我给区部一说就行了。”赵理君奇怪地道:“你知道新区部的地址?”
“知道。戴先生告诉我了。”郭显声说:“还有句话转告王区长。”
其实戴笠并没有什么话让他转告王天木。
赵理君咧了咧下巴,没说什么。
郭显声道:“赵总队,你看我线人报的那事儿?”
“不做!”赵理君说:“一个中队长要都值得咱们行动的,那咱们得累死。干脆派军队得了。”
“要不这样。”郭显声说:“我一个人去把这事儿做了,大老虎小虾米,不管什么,顺手拾到篮篮里也是菜嘛。”
“叫你别做你就别做!”赵理君的“蛇眼”里又放出冷冷的光:“刚回来也辛苦了,没事儿多搂搂老婆陪陪她;这马上就快过年了。该准备年货就准备年货,放轻松过一个好年。”
郭显声没想到这样一件事儿赵理君都没有答应,他买那只银烟盒其实还不是为了这件事儿。
“那——好吧。”郭显声说:“赵总队,那我到区部去一趟。”
郭显声站了起来。
“好吧。”赵理君说:“完了就回家休息一天。到明天再来。”
郭显声安排好的如意计划被打破,心里不满。还得装出感谢的样子,笑着说:“谢赵总队了。刚好才回来,想去拜会一下麒麟。”
“不用见他了。他到国外执行任务去啦。”赵理君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他去国外执行任务去了?”郭显声问道:“执行什么任务?”
“他到越南能执行什么任务?”赵理君说:“肯定是刺杀汪精卫去了。”
郭显声心里一惊。心想,这样重大的任务象赵理君这样未参与的。不应该知道啊?随即一想又释然了。这任务是除特大汉奸的事情,是可以公开的。但一想还隐隐觉得不对——事后公开宣扬是对的,可现在才执行当中就弄得谁都知道,这要走漏了消息怎么办?
赵理君“哼”了一声:“这样大的行动,不抽调我去,却抽调了个搞情报的人去!”
看出他是很不满。
——
郭显声按戴笠给他的地址,找到了在法租界换了新址的区部。
进了办公室,王区长还不在。李书记让他坐着等一会儿,说王区长出去有个事儿,等一会儿就回来了。
现在的区部跟过去不一样了。过去有院子有各科室,区长是单独的办公室;现在则只有三间房子,区长办公室里要三个人办公。
郭显声便坐在那里,和李书记说着话,聊了些重庆那边的事儿。
等了有一个多小时,一个四十多岁中等个子的男子走了进来。李书记站起来向郭显声介绍道:“郭忠义,这位就是咱们王区长。”
郭显声忙站起来,向王天木敬了一个礼道:“王区长!”
只见这王天木寸头下一张四方棱角分明的脸,神色冷竣;中等个子,身材壮实;一看就是搞行动出身的。
王天木打量了一下郭显声,说声“坐吧”,走到了自己办公桌后坐了下来。
郭显声调整了一下椅子,面向着王天木端正坐下。
王天木知道郭显声,戴笠给他发了电报,说了郭显声要来报到的事情。王天木是在揣摸戴笠的意思,照理郭忠义一个普通的队员,回来到总队一报到,赵理君向他一上报就行了。只有正大队长级别的人才能知道区部的地址,戴老板让他直接到区部报到,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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