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黄麒麟回到家,小紫已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等了他一个小时了;她边往几上摆着晚饭,边瞟一眼黄麒麟,小脸激动的有些红扑扑。
黄麒麟脱了外衣,去洗了手;在短沙发罗曼旁坐了下来。微笑着问:“小曼,今天是怎么过得?”
毕竟原先在显声家有许多人陪着她,今天小紫也不在,是她独自在家第一天。
罗曼的不愉快、不满挂在脸上:“能怎样过,连个留声机、收音机都没有。早上睡到十点多;中午在外面吃了午饭,顺便逛了百货公司,空着手一样也没买的回来了。”
“会慢慢好起来的。”黄麒麟安慰她说:“比起许多人来说。我们已好很多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。”罗曼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:“只有两样菜,原先在郭哥家每顿饭都要四五样菜呢,且也不似这般少肉的寒酸样。”
小紫这时已摆完了粥菜馒头,拿了小凳隔几在他们对面坐下。
她看着黄麒麟,小脸透着兴奋:“先生!”
黄麒麟问道:“怎么?你今天辛苦了吧?”
小紫笑着摇了摇头,说:“先生。我今天后面又去报馆取了两次报,你猜我今天卖了多少?”
“多少?”
小紫伸出两根指头:“二百份!”
黄麒麟夸奖道:“厉害!第一天就有这样好的战果!”
小紫得意地一偏脑袋:“那是,我的腿长。小跑起来可快了!”
黄麒麟哈哈的笑了,说道:“不过也不要太辛苦。”
“先生。”小紫兴奋地扳着手指头说:“一份报我赚一分五厘钱,我今天卖完报纸数了数,要赚两块八角钱呢;加上中午午饭花得两角,是三元钱呢!不过我最后只落了两角七,因为回来坐电车还花了一角。”
黄麒麟微笑地点点头。
小紫兴奋地:“先生,你快帮我算一算,我一月能赚多少呢?”
黄麒麟说:“要按你的全收入来算,可赚九十元;除去吃饭、电车钱,可得八十元吧 。”
“这样多!”小紫忍不住叫起来,她实在没有想到:“我要是再多跑跑,定还可再多赚些。”
罗曼对小紫道:“我看你中午能回来做饭胜过你卖许多报纸,我中午在外面酒楼只简单吃了一顿,就花了两块钱;况且现在也不似原先,晚上出去跳舞、看戏,回来睡得晚;现在吃完晚饭就休息,你天黑才回来,先生更晚。这样胃会犯酸的。”
小紫看了一眼黄麒麟,对罗曼说:“是,太太,我会尽量的。”
黄麒麟不愿小紫太辛苦,也要给她说一些事实,道:“小紫,你已经很了不起了,不过收入基本不会再高了,低倒有可能;因为你会发现到下午报纸就不好卖了。你贪多剩的报纸只能卖给小摊包东西了,这一份的报纸本钱就胜你卖好些的赚头;还有遇到下雨、你身子不舒服、家里有事情,不可能算每天都在卖报的。”
“噢。”小紫点点头。觉得先生说得有道理,暗暗吐了一下舌头,心想还好自己今天卖力、运气好,也没剩下报纸。但既使再少些,这样的收入在她眼里已是很大数目了。
罗曼这时又打击黄麒麟,揶揄地道:“你也别说小紫就这些了,人家小紫卖报也比你强。比你赚得多!”
黄麒麟为了男人的面子,说道:“我不是还有奖金嘛。”
罗曼道:“那你这月的奖金呢?”
黄麒麟说:“这月不是才从干部转成普通成员嘛,没有奖金的;下月会有的。”
吃完了饭,已是九点多了。
小紫收拾了碗筷,洗涮完毕,扫了地;开始给自己挂帘子。帘子比较高,黄麒麟走过去帮她挂好。
他走过来,对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的罗曼说:“走吧,小曼,咱们回房吧。”
心情不悦的罗曼放下了小剪刀,起身,和黄麒麟回到了卧室。
两人脱衣躺下。头靠在床头。
黄麒麟侧身手抚罗曼的肩头:“曼儿,不要整天吊个脸,要开心;现在虽然生活比不得以前,但要相信以后会慢慢越来越好的。”
罗曼:“你只说得轻巧,这单调的生活,我要怎样开心?”
“曼儿,”黄麒麟说:“人要有知足之乐,以前你常说只求我能天天回家和你在一起,现在可以了,你却又生出别的不足来;况我都说过,生活会慢慢越来越好的。”
本来黄麒麟如果打入日本机构的任务完成的好,这公开已成婚是不成问题的事情;但现在任务完成的很糟糕,这话是不敢提的。他为了罗曼,每天都回家陪她,也想好了万一被发现、就以罗曼是当时与他假扮夫妻做工作那个女子为理由。唉。这事上反正当时区部并不知道自己与哪个女子做搭档。
“倒是我的事情多!”罗曼说:“我所要求的只是普通人的普通要求,倒好象夫妻能在一起是多大的恩赐似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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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雾朦胧的中午,以“出来治安检查,顺道来看看”为名的郭显声,又来到了总局查询最近上海区的战报。
铲除伪政府汉奸魏长亭的战果不算什么重大战果,属于可内部通报、外界宣传的那一种。
郭显声知讯后大喜。面上并不想表露出来,一张大嘴却已咧开合不拢了;顺势叫道:“等我一下,我出去一下就回;这脑子怎么忘记了!”
过了一会儿重回来。原来买了一条香烟,见者有份有一盒,没碰见的就没有了。对大家说道:“再过个把月我老婆就要生产了。刚才进来急竟将这事忘了,来,都提前抽个喜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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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月下来。罗曼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——看起来没有一点改观的样子,黄麒麟承诺的会越来越好的话她不相信了。
现在她“穷”得只差要当手上的婚戒了。
她想起了姑姑。
晚上她对黄麒麟说,想去姑姑家看望她。
黄麒麟支持她。原先他早就说过让罗曼常去姑姑家看望一下长辈,不要失礼;难得她现在有心了。再者她现在整天无事一人在家,也想让她散散心。
不过还是不能公开两人结婚的事情。罗曼听了说:我自然不会说的,原先我只想让每个人都知道我找到你有多幸福;现在你混得这样差,我哪好意思给人说啊!
黄麒麟柔情地说道:曼儿,你当初去香港找我的时候,不是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,是不在乎荣华或贫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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