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江呼吸一滞,他当然明白李笙这是何意,他又不是傻子,遂连忙解释道:“不!你别误会,我对感情从来都是从一而终,绝不是什么花心淫贼。”
李笙喂干净篮中最后一片嫩叶,几只白鹿感激的在她的手上蹭着,这使李笙心情高兴了些许,她转过头来,似笑非笑的看着赢江:“你是不是,与我何干?”
赢江一时默然,就在李笙准备离去的时候,他突然道:“唐国因你,而大举伐秦,听说还有一路大军自东方而出,杀伐晋国。”
李笙站住,良久方才吐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:“所以呢?”
赢江久久的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笑了,是无声的微笑,却是那么开怀:“唐国伐秦,举国上下必然以为你是唐国送来麻痹大秦的棋子,定然不会放过你,我最多只能再护你今天,消息传来后谁也救不了你,我会替你找好替身,并安排一些我的死忠来护送你反唐,盘缠,过关通牒一应俱全,你,可以活下去了,所有罪责,我一人当,放心,血江刀在手的我,整个大秦也没人伤不了我。”
李笙这一次无言了非常之久,赢江极其有耐心的等着她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李笙终于艰难道:“谢谢。”
赢江笑的更加开心了,他走上前,拥抱住李笙,李笙犹豫了一下,没有反抗,赢江什么也没做,就是静静地抱着她。
李笙突然趴在赢江耳边轻声道: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赢江微微点头。
李笙的目光迷茫了起来,声音仿佛是穿越了时空至此的沧桑。
天边划过一道彩虹,绚烂夺目,一座旧宅里有一个婴儿伴着彩虹降世了。
那孩子很聪明,九岁成文章,十岁时可书千余言的论道,十二岁“已慨然有志古人”,博学多才。
可他八岁丧母,家中只有一祖母,他年少便懂得,只有读书入仕,方可复兴远祖时的家业辉煌。
只惜天不遂人意,他的仕途并不如他出生时的彩虹那般绚丽。
一日,素白长衫的他颓丧的游走于街头,感叹这人世不公,天道无常!却于一个转身,遇见了此生惦念的她……
“这位公子,你挡到路了!麻烦让让!”一双鬓环发的女子嘟囔着小嘴,撑着油纸伞,行于一个姑娘身边。
“寒花,不得无礼。”糯糯弱弱的嗓音自她身旁的姑娘口中响起,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可人。
他立时红了脸,语无伦次道:“不……不,不碍事的。本,本……本就是我的不对!在下赔礼了。”
寒花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小姐,你看这书生恁地呆!这般就红了脸。”
女子巧笑倩兮,开口道:“公子,不必多礼,我家丫头无甚恶意,不过心直口快,还望公子见谅!”转头对上笑意盈盈的寒花,“你这丫头,净欺负这些个公子,那四书五经又不是他们写的。你自己被那些个书烦扰,干他们何事?以后,可不许再如此了!”
女子娇嗔道:“小姐……你不能揭寒花的底!”
他亦含笑看着面前的少女,娇小可爱,温婉雅致,这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后来,如他们所愿,他们成了一对璧人。
夫妻恩爱,琴瑟和谐。
“孺人?孺人?……”他于书房之中无奈摇头,这丫头又睡着了,明知他读书会到深夜,还硬是伴于身旁,有妻如此,夫复何求?
他立时将佳人揽怀,打横抱起,眉眼温柔。怀中的少女被惊醒,迷迷茫茫睁眼,入目便见到自家夫君宠溺的抿唇一笑,红了耳根,双手下意识巴上他的脖颈,安稳的蹭了蹭男子的胸膛。
“夫君,今晚早点歇息,好吗?”还不甚清醒的声音,小猫一样乖巧的睡颜,勾的他心乱如麻。
“好,都依你的。”男子浅浅的一吻落于女子额前。
又是一夜好梦。
时光就这样匆匆划过,六年的光阴已然悄逝,而她也被那流水的年华带走了……
以后,再也不会有糯弱的嗓音每日温柔唤他“夫君”;再也不会有婷婷佳人不时捧卷问他古事;再也不会有娇小的少女伏于他身旁的案几写字。再也……不会了!
一滴泪水,两滴泪水,三滴泪水……流再多的泪水,似乎还是换不回一个她!不是吗?
后来,他于《项脊轩志》中,如是书道: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
枇杷亭亭,佳人不在,君心所系,唯伊而已!
李笙声音颤抖,前所未有的深情念下最后一句诗后,决然离开赢江的怀中。
他恍若未觉,纵然感受到李笙的离去,却也没有丝毫的阻拦。
“庭有枇杷树………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……今已亭亭如盖矣………”
赢江沙哑着嗓子,说完了这几句话,眼中前所未有的迷离………
这个故事,不能说是好,也不能说是坏,简单至极,却又展现出了太多东西,赢江,已经完全陷入了进去,李笙,目光极度的挣扎,却又坚定了起来。
“笙儿,你到底在向我表达什么?到底是什么啊!”
赢江闭上眼,身子一晃,倒在地上,眼中流出些许鲜血,轰然倒在地上,面色苍白如纸………
他,又陷入了梦境。
美好的梦境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?
在梦中得到想要的一切,一朝梦醒,尽数化作虚无。
愿这个可怜之人的梦,能够尽量长一些吧,长到让他真正走出来………
唐国,长安,天启殿
那张在九十九级台阶的大唐王座下的第九十八级多了一个座位,这个座位很平凡质朴,它只是一张在寻常百姓家也能寻到的木椅,但是没人敢小瞧这张椅子上的人。
他叫李岐,大唐战神,云侯李暮的第九子,人称九公子。
他在不久前发动政变,禁军调转刀锋去砍他们所要保护的人,几乎是一夜之间,这位年轻人通过诸多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大权在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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