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的王天木刚才黄麒麟起身时,他也就站了起来,手背在后面,实则已握住了枪把;看见进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,这才松了手。(本来李士群还未提给王天木配枪,王天木不想先开口;可想到做掉何陈二人总是需要的,所以王天木主动开了口向李士群提出配枪,说担心外出受到军统的制裁,不安全。李士群答应了。并说:是我疏乎,是我疏乎。)
织云见屋里站着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,不知是邻居还是什么人。微笑着问候道:“先生,你好。”
放松下来的王天木也笑着说:“小姐,你好。”
黄麒麟这时略有些尴尬,向织云介绍说:“这位是王先生,是我的个忘年交,也是我的良师益友——”
又对王天木说:“这位是我的亲戚。”
这与王天木想的一样。他看这女子称黄麒麟为哥,猜是亲戚;但他是过来人,也瞧出这女子与黄麒麟的关系不一般——看她不经意望向黄麒麟的眼神就能看出。
这也是织云知道黄麒麟是单身。满心欢喜,不免真情流露。
王天木笑着说:“好,好。”
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。
这也正是黄麒麟尴尬的地方。他知道王天木不是来和自己聊天的,事情未说完的情况下不会走的;而好不容易见到了织云,又怎么能让她走呢。
织云扫了一下室内,房间内简单整齐,都不用借助女人的直觉,她也能感受到这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女人味儿。
“麒麟哥,”织云微笑着对黄麒麟说:“怎么,都不打算请我坐下倒杯水喝?”
坐下?黄麒麟知道三人在一起,只怕坐到天亮都满是虚话。他轻拉了一下织云的衣袖,带她到门外过道。黄麒麟说道:“织云,你先到弄堂外往西,日昇杂货铺门前树下等我一会儿。”
听这话,刘织云这时猜想到黄麒麟是与这个男子是工作上的关系,要谈一些事情。她虽然这会儿舟车劳顿的,但并没有一点儿怨言,微笑道:“好。那我去那里等你。”
刘织云向楼梯口走去。
黄麒麟歉疚地说:“我等会儿就过来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刘织云回身子微笑地招了招手。
黄麒麟转身回了房间,重新关上了房门。
王天木微笑地看着黄麒麟:“黄科长,这位小姐看你的眼神,我看她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啊。”
黄麒麟笑了笑,没做解释,坐了下来。
王天木屁股重新落到椅子上的时候,又回到了自己现实中的问题当中,脸上的表情又沉重和凝滞了下来。他叹息了一声:“黄科长,这件事我愿意去做的。可我还想为国家再做些工作,这考验未免也有些苛刻了。”
黄麒麟心里虽同情,但不能表露出来,说:“王区长,这事情你要换个角度来想;比如说你还在位上,陈明楚提出要回归,你会给怎么样的答复呢?”
王天木知道这话不好说,虽然他相信黄麒麟。这话说得轻易了,话不实。也成了指责戴笠做法错误;说得苛刻了,唉,现在戴笠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苛刻啊。
王天木又摸出一根烟来,点上:“黄科长,你这是将了我一军啊。”
他心情沉重。
黄麒麟安慰他:“王区长,我还是那句话,戴先生又没有限制时间,你可以慢慢想办法,从容行事。”
这是能给王天木一点儿安慰。虽然任务不能推卸,但至少保证了在这期间不用担心国家的制裁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慢慢地吐了出来:“黄科长,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好了。我接受这个任务——”
他知道戴笠虽无期限时间,但这个时间并不会“无期限”的:“你也帮我再问一下戴局座,锄叛徒的期限。”
“可以。”黄麒麟说。
“还有黄科长,后面咱们怎么联系,这样——”他用手一指窗外:“我住在‘76号’三楼那间房,我如果要联系你,我便在窗外摆一盆花,咱们还在你——”
黄麒麟打断了他的话:“王区长,我现在虽保留这里的房间,但并不在这里住;咱们还是由我挂出衣物为暗号吧,如果下雨天你就看灯光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王天木说,问道:“你估计戴处座的电令什么时候会回复?还有关于锄奸的事情,我估计三五天内我会想出方案,到时还要你汇报戴处座;你看咱们哪天见面?”
“这样吧,”黄麒麟说:“咱们一个礼拜后见面。我不敢保证我那一天就有时间,咱们还是以暗号为令。”
“好的,黄科长,就这样定了。”王天木站了起来伸出了手,与黄麒麟相握:“黄科长,这件事情你这两天有空也帮我想一想方案。”
黄麒麟握着王天木的手。也回应着轻摇了一下:“一定,王区长。”
王天木感激地点了点头,松了手:“还是你先走吧。”
黄麒麟未客套。转身向门口走去;他心里还记惦着等他的刘织云。
出了华村弄,黄麒麟快步向西,行不多远。就看见了日昇杂货铺门前马路边树下站着的织云。
一直向东边张望的织云也看见他,快步迎了上来,到了跟前笑着叫了一声:“麒麟哥!”
抬起脸来。巧笑倩兮。
这一声如少女般的轻唤,使黄麒麟刹那恍惚回到了七年前在家乡17岁的时光。
“织云。”
“这些天忙什么呢?看着黑了一些。”织云看着黄麒麟脸庞的眼光里充满爱的柔意。
“是吗,我倒未留意。”黄麒麟微笑道。他不知织云遇到了什么喜事。但织云的好心情也就是他的好心情:“看你这样开心,有什么高兴的事情,说出来让我也分享一下。”
刘织云低下了头,甜蜜地说:“原来你一直在骗我,麒麟哥,没想到你也变得这样心狠。”
“骗你?”黄麒麟奇怪:“织云,我哪有骗过你一件事?”
他心里略一惊,想,是不是织云发觉了我工作的性质?
“你是一个人住的,却骗我说和罗曼结婚了。我ᆪᆪᆪᆪᆪᆪ我知道你有苦衷,可你不该骗我,你应该相信我的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黄麒麟一颗心似浇上了醋泡的五味子,心酸痛且百味陈杂。他说:“织云,不是这样的,我是和罗曼结婚了。”
这件事是不能欺骗织云的。
织云还是有些不相信:“麒麟哥,和你住一起几年的邻居都说你一直单身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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